“我今年九岁，我想请问颜宁老师，当科学家有趣吗？”
10月28日晚，Women in science forum（女科学家论坛）在清华大学郑裕彤讲堂举行，一位9岁小女孩充满好奇的提问，让现场气氛异常活跃。由颜宁教授组织发起、清华大学结构生物学高精尖创新中心主办的Women in Science forum已举办四届，今年颜宁教授邀请了耶鲁大学Nancy Carrasco教授、牛津大学Yvonne Jones教授、霍华德·修斯医学研究所研究员、冷泉港实验室Leemor Joshua-Tor教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Rajini Rao教授 、伦敦帝国理工大学张晓东教授以及《科学》杂志主编Valda Vinson博士等六位女科学家，来到清华大学和校内外的年轻学子们进行交流。清华大学结构生物学高精尖中心办公室主任、西湖教育基金会执行秘书长刘旻昊博士担任本次论坛的主持人。现场，一百余位年轻学子和七位女科学家进行了深度又有趣的交流，年轻人们提出了他们在科研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和困惑，七位科学家则分享了他们的建议和故事。
女性话题是近年来全球的焦点话题，各行各业的女性都站出来发声，呼吁大家关注女性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今年10月2日，加拿大物理学家唐娜·斯特里克兰获得诺贝尔物理奖，这是女性物理学家时隔55年之后，再一次获得该奖项，而整个诺贝尔奖100多年的历史中，仅有三位女性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奖。虽然一个奖项并不足以代表一切，但一场关于女科学家地位的讨论由此再被掀起：为什么女科学家早就成为了科学界重要的生力军，她们其中有不少人都做出了具有开创新的研究，却仍然得不到足够的关注；为什么外界仍对女科学家存在误解，给这些优秀的女性打上死板、无趣等带有偏见的标签；为什么不少年轻女性在投身科学研究的路程中，依然会遭遇各种困难，甚至是得不到来自亲人的支持？这些疑问和困惑成为了不同年龄段女科学家都会面对的现实。
面对如此的外界环境，举办“女科学家论坛”就显得尤其必要。本论坛正是希望通过科学家和年轻人的交流，建立起沟通的桥梁，让过来者为后辈们提一些建议并且分享他们的成长故事。此外，更是想借此机会为那些想从事科研的女性树立信心，就像在今年论坛上一位年轻学生所说“看到这些女科学家们，给了她前进的勇气”，因而“互相支持”是今年论坛上嘉宾们频繁提到的一个词。清华结构生物学高精尖创新中心主办此次活动，也体现了中心希望支持女性科学家，为想从事科学研究的年轻女性提供一些积极的指引的想法。
除了这些轻松话题外，论坛也谈到了关于如何面对失败、女科学家应如何勇敢地做自己的研究、当外界不理解我们时该如何应对等话题。为了让更多未能到场的人也能接收到几位女科学家的建议，我们将论坛的精华进行了整理，看完这些浓缩人生智慧的回答，你会发现，不管你是否有志从事科研，你都会从中收获良多。
“I didn't have a clear idea at the beginning and was just allowing my interest to pull me along. When you find something you really feel interested and excited, then there is no problem motivating yourself.”
—— Yvonne Jones
Yvonne Jones教授
Q&A
Yvonne：很高兴看到你有勇气改变方向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以前是学物理的，虽然我很喜欢做研究，但是我觉得物理不能激发我的兴趣，我也不喜欢花很多时间去进行纯粹的数字语言的思考方式。后来，我发现我十六岁就放弃学习的生物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方向，我觉得生物有很多有趣、且让人兴奋的问题，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件可以指引我向正确方向发展的事情，这给了我尝试的勇气。于是，我给一位著名的教授写了一封信，我问他，一个学物理的人想转去研究结构生物是否可能，他很快就给我回了信，并且热情地邀请我去见他们。实际上，回想我的职业生涯，在最初我也没有特别清晰的想法，只是让我的兴趣推动我去行动，去做我认为适合自己的事情。所以，我认为，只要找到真正让你着迷且兴奋的事情，那激励自己行动就不成问题。
“Don't discount the support that you can have with a good partner. It was very helpful having people around me who has complete confidence. If you're lucky enough to have that, that's fantastic. So don't stop looking for someone you can share your life.”
——Rajini Rao
Q2：我周围总是充斥着许多声音，有许多人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比如我父母叫我学英语，毕业以后当个翻译，然后嫁个好人。但我不想按照他们的想法来，我想追寻我的梦想。但是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觉得很孤独，我很难融入周围的环境，我很难和我同学相处，我也很难获得父母的理解。我想请问你们，遇到这样的情况，我该怎样面对它并找到解决的办法？
Leemor：我们有些人时常会觉得孤独，有些人则非常合群。但我觉得这真的要看我们自己如何去看待这个世界。环顾四周，你会发现有许多有待了解的领域，这真的很有趣。你也会看到很多有趣的人，我们有许多不同，但也有很多共同之处，有的人我们经常见，有的人我们几年见一次。然后，你会到处去旅行，比如这是我第一次来北京，这趟旅程让我觉得非常棒。这些事情都很特别且独一无二。我觉得，科学界真的有非常不错的社会环境，大家虽然都很忙，但也会创建组织互相支持。很多人看了老影片就以为科学家似乎都是在独自工作，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我们和许多人一起工作。尤其是现在，科学家们已经像一个完整的单位，科学家需要和编辑、作家、政府工作人员等各种各样的人一起工作。
Valda：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去到一个新的地方，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归属感，觉得很孤单。但是不要太担忧，你不是唯一一个会面对孤独的人。你要多去周围的人交流，走入那些有趣的人群当中，你最终会发现你并不孤单。
张晓东：我很同意Yvonne刚刚说的，你需要做的就是感受你内心的声音，了解你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并且有强烈的愿望去寻找你的方向。我们台上所有人肯定都曾面对过你说的这种孤独感，也曾不被理解，将来也可能还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只要你明确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你就能找到什么是你真正感兴趣的事情，找到什么能让你真正开心，一旦你找到了，你就会经受住任何考验。
Rajini：不要低估一个好的伙伴对你支持的重要性。你可以发现家庭、朋友或者妻子/丈夫支持你并为你加油，会让事情变得非常不同。我必须承认科学家们做的工作非常难，非常有挑战性，也会面临许多失败。所以，对我个人而言，有一个完全信任我的人在身边，真的非常有用。如果你足够幸运找到了这样的伙伴，那真是太棒了。所以，不要停止寻找一个可以分享你生活的那个人。
颜宁教授
“The fact that we realize the need of support from each other is our advantage.”
——Nieng Yan
Q3：请问你们觉得女科学家的优势在哪里？
Rajini：你觉得男性科学家的优势在哪里？我觉得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科学家，不同的人组成的队伍做出来的研究成果会更好。
颜宁：女科学家们已经意识到需要互相支持，这会给你勇气。比如，在世界科学大会我负责组织的这个模块（session），我一开始就决定要请到足够的女性报告人，所以今天我才能请来这么多优秀的女科学家和大家交流。还有一件趣事，直到去年我在隆德大学的一位朋友才告诉我，她2015年在组织一个瑞典的结构生物学大会邀请大会主题报告时，有人推荐了我。她就去问谁是颜宁，当被回复“是她”，她一听：“oh,是‘她’？做的这么好，那必须邀请。”于是就有了我的第一次瑞典之旅，同时我和她也从那次会议讨论课题开始建立了长期的合作。我想这也是一种优势，因为女性科学家们很多人意识到了我们要互相支持，并且积极付诸行动。
“I think a common mistake many female scientists make is that they don't believe in themselves and don't pursue what they really want.”
——Xiaodong Zhang
张晓东教授
Q4：我想知道女科学家一般会犯怎样的错误，我们应该避免犯这样的错误？
张晓东：我觉得这就是我常说的你要有自信自己不会犯错。如果非要说“错误”的话，我觉得年轻女科学家的错误在于，她们不自信，不知道追求她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Yvonne：我觉得你不要认为自己不够好，不要觉得自己不能做某件事。实际上，你发现了自己存在的问题，那你就会做得更好。
“Maybe I didn't spend as much time with my son as other mothers. But I think that, at the same time, he was exposed to other things because of my profession.”
—— Nancy Carrasco
Nancy Carrasco教授
Q4：我的问题是，我想知道如何处理家庭和工作的关系，特别是当你有孩子后，你该如何平衡两者的关系。因为有了孩子之后，要花很多时间照顾孩子，同时又要做研究、读文献。
Valda：你不用事事做得完美，我们一次只能做一件事，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完美，我想说的是，你只需要尽你所能把你能做的先做了，因为有时候你做一件事情，肯定就会牺牲掉另一些事情。比如，你要么就去见孩子的老师，要么就为最后期限工作，你只需要热爱你做的事情就足以了。
Valda Vinson博士
Rajini：我认为需要拥有权衡事情轻重缓急的能力。（忙于孩子）只是你人生的一个阶段，一段非常困难的阶段，但是最终你孩子会长大，并且离开你。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当我读博士后的时候，我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有强烈的负罪感，因为我觉得我没有照顾好我的孩子，她总是生病。有一天，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我的老板，她也是一位女性，一位非常可爱的女性。我告诉她我是一个糟糕的博士后，我做得太糟了，我不能在实验室履行好我的职责，我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她不怎么在乎，她告诉我，这是你生命中的一段时期，你只需要回家去照顾你的孩子，你周末不用呆在实验室，你先和他们呆在一起。你会意识到，他们会长大，不会总是需要你时常陪伴。听到她这么说，我感觉好了些。我想，我老板不是只看到我们明年要做什么，也不是要发多少文章，是看到我们长期的发展。事实是，我的孩子现在长大了，我又有了许多时间。所以，权衡事情轻重缓急的能力很重要。
Nancy：我觉得我要补充的一点是，你懂得权衡（陪伴的）质量和数量也会非常重要。也许，我不像其他母亲那样，花了很多时间陪伴儿子，但他也因为我的职业有了更多其他的体验。
他和我到处去旅行，然后招待许多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我认为这是一段非常好的经历。所以，我认为你不要为没太多时间陪伴孩子而焦虑，你也许给了他很多其他人不能给予的东西。另外，你要是完成了你的“使命”，你就会给予你的孩子、你的朋友，以及其他人更多的东西。
“It is the freedom that attracts me to science, but then gradually I became interested in science itself because of the sense of achievement.”
——Nieng Yan
现场观众提问
Q6：我叫艾米，我今年9岁，我想请问颜宁老师，当科学家有趣吗？
颜宁：我们小时候，当科学家是非常高大上的事情。我们那时候接触的很多节目和读物，也都与科学有关。但我小时候的职业理想是成为自由撰稿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在微博上的原因，因为我喜欢写字。可很不幸的是，我在写作上委实没有天赋。
回头想，可能不是我选择了科学。最初，我想知道我是否有其他可能，所以我在大学的时候非常活跃，我加入了学生会，也进入了一家公司实习。但是，我不喜欢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讨厌公司朝九晚五的刻板节奏。和公司里的人聊天，我慢慢发现，公司阶层划分严重，即使你的项目非常有趣，你也不能完全负责到底，因为一旦公司计划有变，你的项目就可能被砍掉。所以，比较下来，我觉得在实验室才能找到我想要的自由。
我喜欢自由，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规划一天的生活。我可以“开夜车”到凌晨三点，然后在中午起床，没有人会对我这样的作息说三道四。这种自由让我被科研吸引，但渐渐地因为成就感，我真正地对科学产生了兴趣。比如，我进入实验室后，花了半年的时间，第一次成功表达出一个蛋白；在经过不懈努力之后，我终于做出了成果，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满足，那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幸福感。
最初，我就是被这种成就感所驱动，渐渐地，我意识到科学本身是多么美妙。我开始从不同的视角思考世界上的生命，比如，生命和物质之间的区别是什么，这些物质如何聚集而获得能量，比如他们的结构、自我调控等等。因为科学，我永远不会感到厌倦，科学的世界中永远有未解之谜。当你完成了一个研究，这里还有更多的问题等你去解决，你永远不会觉得无聊，这就是科学的魅力。你如果能忍受最初的乏味、做学生时不断重复的实验，以及不断的失败和文章被编辑拒绝。当你经过了这些的磨炼真正钻进科研本身之后，科学真的是非常有趣。
Q4：我是一个博士，我很努力地在做我的研究，但我总是没有成果，你们是否曾有特别沮丧的感觉，最后，你们是怎样缓解这种情绪的？
颜宁：我在1998年大二暑假的时候开始进入实验室，但是直到2003年1月11日之前我都没有任何像样的成果。当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干这行，觉得自己不幸运。我想作为一个学生，我们总是认为自己这么聪明，这么努力，但为什么总是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呢。一方面，很多时候是课题本身太难了，但另一方面，我们要意识到，作为一个学生，我们还有许多需要提高的地方，你以为你什么知道，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你可能会犯你意识不到的低级错误。你知道什么叫做受过良好训练吗？就是你的直觉会告诉你，怎样做不会犯错误，要获得这样的能力就需要经过许多的训练和实践。
Leemor：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这样的时候，遇到很多困难，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太顺利，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在面对困难的问题时，我们发现有的人继续，有的人离开了，放弃了。但如果你坚持下去，第一次获得成果的那种感觉会让你永远不会忘记，而这种感觉会让你保持前进，让你想解决掉许多困难，好让你不停地获得那种感觉。
颜宁：而且我有时候觉得，你经历的挫折越多，当你获得成果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越兴奋。而且，你在这个过程中的收获其实也更大。
“It's okay to be distracted for some time. That's your brain trying to relax, You can’t go go go all the time.”
——Rajini Rao
Q8：我总是告诉自己得集中精神在我的课题上，但是我却总是失败，总是分心，请问有什么好的建议来解决这个问题？
颜宁：我很容易被分心，这也是我为什么老说deadline的原因。所以我好像是总在面临很激烈的竞争，其实主要是我在意识到竞争前，就没有足够的动力全速前进。所以，我觉得为自己设定一个deadline，对我来说挺好的。为deadline工作，这是我保持注意力的一点“小把戏”。
Rajini: 有时候分心没问题，这是你的大脑需要休息。你不可能一直都不停地工作，这个时候，你可以花点时间去做些别的事情，比如到社交网站上玩玩什么的。这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你不要觉得去和朋友聚会，去看电视是浪费时间。没关系，去就是了。然后回来再更集中精力地工作。
Yvonne：我非常同意，我经常开玩笑说，你需要保持前进，但也要去尝试做不同的事情。你有时候可以全情投入工作，有时候你不能，我们总是会处在这种循环。我们在做研究的时候，绝不可能一直全力以赴地思考。我肯定是做不到这点的。
Leemor：我认为有时候你会失败，就是因为你太集中在某个事情上了，你一直不停、不停地想，反而不会发现问题。有时候你可以暂时离开一下，然后再回来，你会发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Nancy Carrasco
Q9：我很努力地在做研究，但我却发现别人发表了和我在做一样的课题，发表了研究方向一样的论文，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提高我的科研水平？
颜宁：这样的经历我也有，我读博士后时，有一次，我们做实验，我们收集到了非常好的数据，但是这个时候别人在《Nature》上发表了文章，比我年轻的学生马上在施一公教授的办公室哭了，我也没忍住。幸运的是，尽管是同样的蛋白，但我们的结构呈现出了新的构象，讲出来我们自己的新故事。同样的事情在我刚回清华时、甚至现在刚回普林斯顿，又发生了一次。但是，这都没有关系。特别是你是学生，这个压力应当由你的导师承担。你从中学到了东西，你变得更坚韧，你从中吸取了教训，然后忘掉它，之后你更加努力地工作，你可以选择新的没有那么多人竞争的课题。归根到底，你只是个博士在读生，最重要的是训练的过程。你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篇文章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Nancy:我认为，对于你的事业来说，变成最好的科学家，比你是不是最先发现了什么更重要。对不对？
颜宁：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你的研究是那种一旦发表了一篇文章，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的研究，那这本身就不是好的研究课题。因为，科学是无止境的过程。
Yvonne：如果有谁先发表了我们团队正在研究的工作，那我会想我们是否得到了新的什么信息，可以加入我们的研究。我经常会说没关系，因为现在已经掌握了，我们做下步工作所需的所有“工具”。所以，我们就可以从已有的内容出发，直接去解决那些下一步的问题。
Q10：很多人都问了关于科研的问题，那我想问一下在业余时间，我们可以做些什么，让我们这些21世纪的年轻女性变得更好？
Rajini：对我来说，我确定自己要当一个科学家，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但除此之外，我的人生还有其他许多部分。我想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当我做研究不太有成效的时候，我还可以从其他地方获得快乐、喜悦以及满足。所以，作为一个科学家，你还可以去运动，去听音乐，去写作或者享受家庭。不要限制你自己，你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去享受。其他职业的人也一样，比如你是音乐家，但你不可能只做音乐，你还可以去做科学研究对不对？就像我自己，在我有了孩子以后，经常早上我都要被他们逼疯了，这个时候，我就赶紧去工作，让孩子去学校或者幼儿园,管他们哭不哭呢。我的意思是，如果一本书让你看得很沮丧，那你可以去做其他完全不同的事情，所以，一定要让你的人生丰富一点。
Leemor：在我看来，你人生的其他部分，会给你作为科学家这个身份带来养分，所以不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无聊的人，你可以去拍照，去看电影，去做任何事情，这些都可能会让你了解到科学。你要让自己人生各个部分保持关系。在21世纪，你比以往都有优势去做其他事情。
张晓东：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榜样，这些榜样会影响着我们的行为。但是不要只有榜样，不去行动。你要有自己的志向，要按照自己方式做事情。没有可模仿的路，才是完美的路，你要找到你感兴趣，且让你快乐的事情，做你想做的，做你自己，那就是最完美的。
“The problem is that we are not confident enough when we take the position, however eventually we would realize that we are more than capable.”
——Nieng Yan
Q11：我很好奇，各位是怎样下定决心独立去做实验室，并且招收学生的？
Rajini:我可以给你一个有趣的回答。我通常都知道我什么时候该继续往前走了，当我变得对自己的导师很挑剔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是我，我会做得不一样，然后我就会想不如说做就做吧，总好过坐在这里抱怨，于是我就迈出了新的一步。你只需要去尝试，做你自己。这个也许不是个严肃的答案，但这对我来说很管用。
张晓东：我和Rajini有点不一样，我总是会很紧张，我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准备好了。实际上，我周围的导师们和同事真的给了我很多勇气。我想，不是每个人都很自信，我现在也不是所有时间都很自信。之前我也不认为我准备好了去建立自己的实验室，然后我的同事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了，你应该去建立自己的实验室，或者去学校里申请更高的职位。虽然我已经在讲师的职位很多年,但是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然后一个男同事告诉我了很多他申请晋升的细节给我。最后，在我周围同事的帮助下，我得到了更高的职位，所以，我觉得有时候不自信没有关系，但是你需要看看你的周围，和有过类似经验的人交流，寻求建议。
Yvonne：听到晓东说的故事，这也让我想起了我自己开始带学生的故事。我当时也对自己能否申请研究员的职位有疑问，那时我们实验室的领导来告诉我，Yvonne我收到一封信，写信的人研究做得很好,想申请到我们这里来读博士，他看起来对你正在做的研究很感兴趣，我想他来和你一起工作会挺好的。我说，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指导学生了。他说，我认为你可以，你很好，你只管做就好了。我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你会通过领导一个小组而逐步成长。
颜宁：听大家的故事让我很惊讶，我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类似的经历。我跟许多人讲过这个故事，我获得清华教授职位的时候也是没有准备的，当时我是从普林斯顿回北京度假，有机会见到赵南明教授，他问我是否有兴趣到清华来做教授，我享受在实验室做实验，但是我并不觉得我准备好了领导一个实验室，而且还要花很多时间应对管理、大量申请等工作。但是因为我可以成为清华最年轻的教授，受不住这个虚荣心的诱惑，其实也确实是我的理想，所以我接受了这个邀请。我们经常犯的错误是，接受某个职位的时候，不够自信，但你逐渐会意识到你可以比自己想象中做得更好。
Nancy：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在我们面前有许多许多条道路可以通往成功，有的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直接就去做了，而有的人则是被其他人鼓励。有的人从他们不想做的事情中得到了学习，这里没有唯一正确的道路。
张晓东：我想我们都会面对困难，战胜困难会是我们研究和生活中的一部分，重要的是你不要感觉到绝望。生活就是这样上下起伏，你会站在制高点，也会遇到不幸运的时候，当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要相信只要保持前进，情况就会有所好转。同时，你不要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你要向周围的人寻求建议。你还要找到问题为什么会发生。比如你的论文被拒绝，有时候被拒绝是好事，你可以从中发现你存在什么问题。所以，遇到困难是不要以为我们永远就会处在低潮了，每个人都会经历潮起潮落，这就是人生有趣之处，也是他无聊之处。
至于如何处理工作和家庭的关系，我觉得主要是要寻找到二者的平衡，但是这种平衡并不是永远保持不变的，有时候你工作优先，有时候孩子和家庭优先，你需要找到让你感觉舒适，并且适合你的一种平衡。
★在最后，送上本次论坛主持人刘旻昊博士为大家总结的几条take home messages,请注意查收。
Find things that really interest you
找寻到自己内心兴趣所在
Have aspiration
充满希望
Be yourself, embrace yourself. It is alright to be nervous, it is alright to feel tired. Take a moment to restart, but do not give up easily.
做自己，拥抱自我。累了，倦了，休息一下重新上路，不轻言放弃
Work hard, play hard.
努力工作，努力玩
Get all the help, all the support you can get.
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要害羞
Follow your heart.
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